红衣鲁邦全肯定

23.败者的心情2

  

  “过动猿，使出喷射火焰！”千里一挥手，立刻下令。

　　“避开！”真司随即反应。

　　自过动猿的口中，一道灼热火柱喷涌而出，利欧路以矫健的身手迅速闪避开，爪尖一点地面，很快与对手拉近了距离。

　　虽然对上懒人翁十分不利，但如果只是应对区区的过动猿，以利欧路的实力显然是小事一桩；先是一套行云流水的碎岩、低空踢连招将过动猿打得措手不及，踢飞对手后，再对准过动猿猛力发出一枚波导弹，在电光火石间已拿下第二场对战的胜利。

　　“好强！！”见状，小智忍不住惊呼起来。真司的这只利欧路，虽然在先前的对战里也有见过，但那时他还只是对它的波纹感应能力大为震惊；然而即便抛开那种力量，利欧路本身的近身战斗技巧亦是极为超群的。

　　看着真司与利欧路的侧影，几乎是在无意识间，小智的神情完全紧绷了起来。

　　——那就是……与真司最般配的神奇宝贝。

　　“什么嘛！”突然间，眼见过动猿倒地不起，小胜却出乎意料地猝然站起，忍不住向千里大喊道，“爸爸，不要因为对方是小孩子就放水，再更加认真一点对战啊！”

　　被打断思绪的小智惊诧地转头：“小胜？”

　　视野中，这名平日总是大大咧咧、信心十足的男孩的脸色异乎寻常地涨红，朝千里的方向紧握双拳，不甘心、难以置信甚至大失所望的表情在他的面孔上不断变化，就像一台被连续换台的电视机。

　　“小胜，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？”小遥连忙拉住弟弟，“这样对真司还有爸爸，都太失礼了！”

　　闻言，二人的母亲摇摇头劝阻小遥，继而对儿子微微一笑：“小胜，你就继续看下去吧。”

　　“不要输给真司啊，爸爸……”小胜用手背用力擦擦眼睛，“用最后的神奇宝贝反败为胜吧！”

　　对儿子的声援声，千里一言不发地点点头，又转头看向真司：“真司，这是我的最后一只神奇宝贝，如果能够战胜它的话，我对你也就没有任何指导要说了。”

　　“好的，那么我这边继续使用利欧路。”

　　千里的嘴角扬起一笑，抬手抛出神奇宝贝球：“最后一只——去吧，请假王！”

　　作为过动猿的进化型，请假王再度回归懒散的性格，类似于狒狒的外形有着米色的皮肤与褐色的体毛，一经登场就横躺在地，长长发了一个哈欠。

　　像这种家伙，就算能够对抗得了利欧路……面对剩下的两只神奇宝贝，又要如何反败为胜？

　　小智偷眼打量着小胜，男孩面上严肃的神色是过去前所未见的。

　　……总觉得，今天的小胜很古怪啊。

　　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异常情态，千里继续对战：“请假王，使出地震！”

　　一上来就是这种绝招吗？

　　真司微微皱眉，下令道：“利欧路，跳起来，使出真空波！”

　　似乎无需真司的指示，在话语脱口而出的同时，利欧路就已经一跃而起，从空中旋身向请假王发出强力的波导弹。

　　“好厉害的默契！”千里由衷称赞道，“那么，请假王，使用真气拳吧！”

　　“竟然选择真气拳？那一招如果被对手提前命中的话，就没有效果了吧。”真司沉着地权衡着，“利欧路，冲上去使用低空踢！”

　　然而，正当利欧路疾速接近对手、一招低空踢已准备就绪的一刹那，却见请假王那骤然发亮的庞大拳头上的光芒顷刻消散，反倒是打着哈欠的嘴巴间陡然亮起一道凝聚着猛烈能量的橘红光束。

　　——破坏死光？！

　　这是……通过真气拳的假动作，让利欧路急于出手，引诱对手靠近后就改用破坏死光近距离进行攻击的战术吗！

　　破坏死光毫不留情地正面命中利欧路，巨大的威力霎时令它的身体受到冲击而飞出，如同一只受伤的飞鸟一般坠落在训练家的身前。

　　真司咬咬牙，冷声说道：“……站起来，利欧路……你并不是那种弱小的家伙才对吧。”

　　这个要求，未免也太乱来了……被这种威力的绝招打中，利欧路还能够站起来吗……

　　千里抱着手臂默默沉吟着。不料，就在真司那残酷声音的敦促下，伤痕累累的利欧路却在此刻毅然睁开了双眼，用前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、缓缓站了起来。

　　“什么！”见状，千里忍不住瞳孔收缩；从外表上虽然不能够看出来，但那只利欧路与这名训练家的羁绊，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——甚至是真司自己的预料。

　　半晌，千里笑了起来，与气喘吁吁的利欧路彼此对视着，说道：“是吗……你还要为了训练家而战斗吗？”

　　“嗷，嗷！”利欧路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膛，从它坚毅的眼神中，千里望见了与真司别无二致的强烈求胜欲。

　　“这样才算中用。”真司轻哼一声，微微扬起唇角，“那么，接下来，使出真空波！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尽管一度有过千钧一发的险局，不过，请假王最后还是倒在了利欧路的猛烈进攻下，昏睡过去。

　　见此情景，千里闭上眼睛，轻叹出一口气：“这是一场很痛快的比赛，真司，因为你让我看到了你和神奇宝贝之间那不可替代的重要羁绊。”

　　真司皱起眉头——羁绊？又在说那种话了；无论是小智、杜娟还是千里，每个人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。

　　可是，这种完胜的结果——并不是因为羁绊，而是出于神奇宝贝本身实力的强大而已吧？

　　在真司感到困惑时，也是在这一刻，小胜那积压已久的情绪亦终于爆发。

　　——超乎所有人的预料，在千里收回请假王、向真司心服口服地递出天秤徽章的一瞬间，一言不发的男孩竟骤然暴起，从旁观席里冲出，一把将徽章抢走，然后立马向外跑了出去。

　　“小胜？！”众人大吃一惊，在不明就里中赶紧追上他的步伐；男孩的脚印一路延伸到道馆的仓库中，伴随着一声用力关门的轰响，他就那样坚决地、顽固地将自己与众人彻底隔绝开来。

　　“小胜，你不可以这样做！”小遥劝阻道，“虽然爸爸输了我也很难过，但是你不可以抢走挑战者赢得的徽章啊！”

　　隔着门扉，小胜那不甘的哭喊声从仓库中声嘶力竭地传来：“为什么，爸爸为什么会输？！为什么打输了却还说这是场很痛快的比赛？！这样太奇怪了，很丢脸耶！”

　　原来是这样……因为无法认可爸爸的失败，才会做出抢走徽章的事情啊！

　　小智惊然醒悟，方才他注意到的小胜的种种表现，如今也在这番话语里得到了解释。

　　对于这个一直单纯地憧憬着父亲的孩子而言，千里在他的眼前被这样以几乎完败的姿态击溃，所造成的打击是不可估量的。

　　就像……就像——过去的真司一样！

　　“小胜，在这个世界上，没有人是永远不会失败的，就算是爸爸也一样；重要的不是结果，而是神奇宝贝与训练家都奋力对战的这个过程！”千里焦急地捶打着门，高声说道，“在与训练家的对战中，爸爸看到了他与神奇宝贝之间的羁绊还有共克难关后的成长；指出训练家们的不足、将他们的力量推往下一处高峰，那就是爸爸身为道馆训练家的职责所在啊！”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　　——嗡——

　　在急剧作响的耳鸣声中，耳畔的喧嚣与嘈杂忽然变得无比遥远，仿佛不可听闻；立于紧张不已的众人身后，真司却是沉下脸色，暗自蹙紧了眉头。

　　……老哥，你败给神代先生的那个时候，明明我也在场；如果我当时有向你问出这句话，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对我做出回答？

　　——这种自欺欺人、自我安慰的漂亮话。

　　透过门扉，在那名悲泣、怒吼的男孩身上，真司仿佛看到一道幼小的身影逐渐浮现，继而与小胜重叠在一起——那是一道可悲的幻影，是一昧沉浸于幻灭理想中的……往日的自己。

　　说什么无论胜败，重要的是享受过程……不管怎么想，我都觉得无法接受那种借口。

　　以前，我也曾一度天真地认为老哥是绝对不会被打败的；那时候的老哥，是我的憧憬、我的目标、我前进的方向；可是……他竟然就那样一言不发地吃下败仗，毫无挣扎、再不反抗，没有为了重新获胜而继续努力，反而从此放弃了对战。

　　我不能够理解他的想法——从那一刻开始，他就不再是我的兄长，仅是一个将自己过去的信念摔得粉碎、而后弃之不顾，只知道逃避现实的失败者。

　　……我绝对不会成为像他那样，在失败后还能够付诸笑容的人。

　　想到这里，真司抬起头，向千里毫无感情地发问：“就算是被他拿走了这一个，您难道就没有另外的徽章了吗？”

　　“有是有……不好意思，真司，我儿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情。一直以来，他都把我视作……”

　　“你们的家事，我没有兴趣知道。”真司蓦然开口，马上阻止了千里说来话长的言语，“您只需要把徽章给我就可以了。”

　　“真司！”小智忍不住打断他，“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小胜的心情吗？！你自己，不也一直对雷司先生——”

　　猛然间，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言终于超过了边界，小智登时噤声；然而，一团乱麻的情绪依然纠结着他的心脏，让他感到难以呼吸。

　　真司——你自己不也一直对雷司先生，抱有着与小胜相同的想法吗……

　　“有那种必要吗？”真司却只是接过天秤徽章，将它在掌心紧握，冷酷地回答，“不能够接受败北的人，未来也永远无法前进。”

　　“真司……”束手无策地注视着真司的身影渐行渐远，小智情不自禁咬紧牙关；郁积在心头的矛盾变得愈发浓厚与深重，逐渐形成挥之不去的暗影。

　　就算你这样说，真司，可是……一直以来都无法真正前进的人，其实是你自己，不是吗……